沒有國家的人

自助旅行除了食宿問題要煩心之外，語言也在操心的範圍，不過，一九九七年後的香港這個問題也不存在了，講普通話也通。於是大著膽子，一路用普通話闖關，想試驗看看大家是不是都聽得懂。第一個試驗的對象是香港機場的服務處美麗服務人員。

為了解決交通問題，早在入港之前就知道非得購買八達通卡，此乃便民之卡，有了它，搭乘所有的大眾交通工具前只要在讀卡機上輕輕一刷，即刻放行，為了搞懂押金問題，便跑去服務台等待服務人員說明，在我前面的小姐也是個自助旅行者，不過她使用的語言是英文，聽她操一口流利的英文，不禁有些擔心，萬一服務小姐只會講英文和廣東話，我的破英文可以應付得來嗎？左等右等終於輪到我了，開口前我還在掙扎到底要說哪一種語言，最後我還是佯裝鎮定、以一副妳應該聽得懂的架勢以普通話問問題，小姐的態度很和善，和我曾經聽過的負面評語不同，她以不流暢但是誠意十足的普通話回答了我的問題，她的態度我給一百分。

通過服務台這關，我的膽子大了起來，和小岩跑到八達通的交易櫃臺買卡片的時候，照樣用普通話應答。

說個題外話，八達通有多好用，從旅遊雜誌的介紹看不出來，一般的人只知道可以用它來搭乘交通工具，殊不知連去超市也可以用來付帳，在抵港的第一天當地的友人阿偉就帶著我們幾乎跑遍整個香港，途中經過超市買水，付帳時才發現收銀台貼著公告說可使用八達通付費，這才領會出其中奧妙，真希望台北市政府也如法炮製，改進一下咱們的悠遊卡。阿偉說有了八達通卡之後，形容一個人很窮不是說他身無分文，而是連八達通卡也刷不過的時候這才算得上沒錢。可見八達通對香港市民的重要。

普通話在香港通行靠的是政治力，以前並不深刻體會，無法理解什麼叫做一國兩制五十年不變，在香港三天，處處是中文的標誌，適逢中華人民共和國五十年國慶，路上處處是慶祝五十年國慶的旗幟，搭乘的巴士上類似台北市政府公車的液晶電視上播放《小平您好》的節目，於是，心情有了一點不同，如果台灣哪一天也如同香港一般，我想在上班途中的公車上，也會播放類似的政令宣導節目。

一九九七至今也不過幾年，香港起了很大的變化，語言就是其中之一。兩千多年前，秦始皇一統天下時，也曾「書同文、車同軌」、統一思想。目前感受到的是書同文的力量，在下榻飯店打開店電視時，畫面是偶像團體TWINS唱唱跳跳的演唱實況，打出的字幕是簡體中文；在書店語言學習區看到的不是學習英文的風潮，而是一堆教你學會說普通話的書籍。

董橋也在蘋果日報的專欄裡寫過《好好學漢語拼音》，裡面提到兩岸三地講普通話的口音，他說南方人講普通話不是咬字不準就是咬得太準。不準其實也不要緊；帶點鄉音，說得流暢，也有氣勢。在形容李登輝的咬字時堪稱一絕，他說：李登輝的閩南腔本來也無所謂，可惜不會斷句，亂用頓挫，嘴大氣粗，跟他當眾啃豬腳一樣邋遢。專欄說到香港當局對推行普通話始終不夠熱心，董橋寫這篇專欄的時間是一九九九年，幾年過去了，普通話的推行成效我想是很不錯的，就連我去飯店外的小餐館買宵夜時，還是厚著臉皮用普通話跟做生意的大嬸對答。